北极圈圈圈圈

山外青山楼外楼【05】

一大早,明家三姐弟均匆匆出门去,大姐说是赶去谈桩生意,明楼则是为了赴汪曼春的约得早点办完今日工作,明台不知怎么也成忙人。

明镜问他怎起如此早,他还不答,只羞涩的笑。明镜脑袋里一串儿的小剧场,她拉着明台的手,嘱咐起来,告诫起来。若是出去约姑娘,那一定记得要约个大家闺秀,绝对不能学他大哥,招惹回来一朵带刺野蔷薇。

明台连连点头作小鸡啄米样子,心里头却觉得大哥眼光极好,嫂子那身段,那模样,还有那滋味。

打住打住,那是嫂子,自己不能念叨的。


明家三姐弟离开家好一段时间后,张启山方才起床,他慢悠悠的吃着面包喝着牛奶,看阿香爬上爬下打扫着窗户上的灰。桂姨也同样留在家里,时不时瞥一眼张启山,目光里头没带一点好意,张启山心里暗暗骂,这给日本人做走狗的家伙。

接着张启山意识到了有些不对,自从桂姨来到明家后便跟着明镜,明镜出去打点生意总会带上这老妈子。今日明镜出门怎就留下桂姨来,还有什么生意是带个老妈子都不许的?

张启山心中琢磨起来,他几口咽下自己手中的小面包后冲着一边的桂姨道,“桂姨,记得收拾掉碗筷,等会儿我出门一趟,家里的车子还在的伐?”

桂姨将自己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“家里还有一部车子在的,大少奶奶是要去哪儿呀?”

张启山道,“米高梅舞厅边上新开了一家电影院,我打算去瞧一瞧。”


桂姨收起碗筷往厨房里去,张启山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桂姨后闪身进入明镜的屋里。张启山在明镜的屋里转悠一圈,动一动案台,敲一敲墙壁,踏两脚地板。最后他停驻于一副油画前,张启山冲掌心哈一口气,摘下挂着的油画,只见后面有一个暗槽,里面是个保险柜。

张启山搓搓手,贴着耳朵在保险柜上,他转动了锁,试了几个明楼常用的密码,最后以明家三姐弟的生日开了这个保险柜。保险柜里头有不少东西,一沓照片精心捆好,还有个小拨浪鼓放置在照片上头。张启山粗粗翻阅保险柜里头的东西,无外乎就是些明镜收着的姐弟三人曾经的物件。

唯一让张启山发现有异样的东西是几张最近的报纸,不是常见几家报社发行的。张启山拿了报纸细细看起来,如果只有一份报纸,那么张启山断然瞧不出其中排列顺序,然而明镜留下的是好几份连着的报纸。张启山在张家中学习过不少破解墓室中密文的手法,此时派上用场,他拿支铅笔在张白纸上写写画画,最后得出了几份情报。

明镜是一名红色商人,她不仅出资相赠着共产党,还帮助着他们在长江三角洲地区进行着药物的调配。这一次樱花号重庆方面下达了必须捣毁的任务,共党方面亦有一样的任务。要将一列满载汉奸与日本人的列车捣毁,必然需要大量的炸药。一时之间这样大量的炸药难以运达上海,于是共产党便委托明镜将明家矿场的炸药挪用一部分。

明镜今日出门便是前去给接头的伙计送炸药,无怪她连个老妈子都不敢带着,就怕自己出了差错。



张启山晓得了明镜此行目的,他收拾好报纸,将保险柜里的东西安放回原位。他思量着自己得赶紧告诉明楼这个消息,打电话断然不敢,只能自己跑一趟明楼的办公室。

张启山从明镜屋里出来,桂姨还在厨房里忙活着,他支呼一声后离开了明家,开着小车直往新政府办公厅赶。明楼正接待完日本人影佐,他喝一口茶缓缓气,便见张启山杀来。张启山平日里极少出现在明楼办公室,他一出现,当即好些人来瞧热闹。

人们口中各种猜测,最后敲定下最是狗血一种,说是明长官与七十六号的汪处长近来走的好近,于是明长官他老婆来教训人了。

汪处长是个美人,而明长官的夫人则是一个大美人,皆是凌厉张扬的美。新政府里头的人们窃窃的笑,明长官艳福不浅,搁在早几年,不兴什么一夫一妻那会儿,能讨回去俩。但现在都兴一夫一妻,明长官传闻里又是待老婆极好,惧内非凡,汪处长想要进明家的门便无可能啦。



明楼的办公室里可没有外头传闻的那么桃色异常,张启山简单的说了明镜的事情后,明楼沉思起来。先前影佐前来,同自己说起过发现共党的联络点,活捉了联络点的人,并且套出那个联络点的接头暗号。联络点的所有人都给换了,埋伏着等待钓鱼。

如此对应起来,明镜此行凶多吉少,暴露身份可能性巨大。

明楼身在新政府大楼里,还有汪曼春的约要赴,无法分身前去阻止。

张启山见明楼面上难色,叹一口气道,“大姐那边我过去处理,你不准跑,你是上峰安置在上海滩最深的一枚钉子。如果这次我或者大姐被捕,你切记你什么都不知道,一切以大局为重。”

明楼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张启山,他能够感受到张启山的心跳,亦能感受到张启山身上的温暖,“万事小心。”

张启山与明楼告别后,从新政府的大门中走出,迎面汪曼春踩着高跟鞋过来。汪曼春狠狠的剐一眼张启山,张启山未做理会,只管自己走。汪曼春气起来,她转过身,盯着张启山的背影,抬起手做个打枪的手势。汪曼春心道,总有一日自己会干掉张启山,明家大少奶奶这个称呼该是自己的。



明镜带着一只大皮箱子从明家矿场离开后叫了辆黄包车,往接头的地方赶。黄包车载着她跑过大街小巷,最后拐进一条小巷子,停在一家裁缝铺子门前。明镜跳下黄包车,瞧了瞧周围无可疑人,她往裁缝铺子里去。

“掌柜的,红色水流纹的花布有伐?”明镜对起口令来。

“没有了,洋布倒是新来一批是这个纹路的。”

“是红颜色的吗?”

“不是红色的,是蓝色的,你要不嫌弃的话,跟我去里面看一看。”

“好呀。”明镜说完,提着皮箱要跟那人往里去。

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,明镜转头一瞧,竟是张启山。张启山不待明镜发问,直接掏出腰间的手枪,对着裁缝铺里掌柜的就是一枪,那掌柜的掏枪慢张启山一步,口中骂出一句日本话后,倒在了血泊里。

明镜感到一股寒意冒上来,联络点怎么是日本人来接应的,这里的同志难道已经遇害了!

张启山的枪声响起后,裁缝铺里厅中冲出来四个打手,皆是特务打扮。张启山将明镜往自己身后护下,接着一边闪躲对方的子弹,一边扣动扳机连连开枪。

明镜哆哆嗦嗦护着自己的脑袋躲在张启山身后,面色惨白,吓的不清。张启山身形矫健,枪法亦佳,一番枪战后张启山身上只被子弹擦破衣袖,对方四人则皆殒命。

需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!张启山收起枪支,警觉的环顾四周,脑海中构思出一条逃跑路线。

当即他起明镜的手,护着人逃出裁缝铺,明镜一双高跟鞋踩的颤颤巍巍,她被张启山拉着一路的跑,手里装着炸药的皮箱也给张启山拿了去。明镜瞧着自己向来不待见的弟媳,心里思绪万千。

张启山难道是自己的同志,他来明家是为了什么。对自己而言是友,那么对于明楼而言呢?

是到明楼身边帮明楼的,还是受到派遣安插在明楼身边的一个探子。如是前者,那么自己的弟弟就是一个爱国者,一个安插在敌人内部的高级间谍,如果是后者,那么自己的弟弟便是一个卖国贼,汉奸!

明镜几乎要发抖,明楼是他的亲生弟弟啊,可她从来看不透这个弟弟。她爱着这个弟弟,同样也害怕着。她管不住明楼进新政府为日本人做事,也管不住明楼娶回一个男人做老婆。


张启山没有明镜这么多心思,他专心的逃亡着,算计着最佳的路线。他带着明镜逃出小巷后两人拐进了百货楼,楼中人流不息,这里新到一批洋装,许多少爷小姐都来买新衣。

两人一路到了百货楼里明家开的店铺,才歇一口气。明镜从张启山手里拿回自己的装满炸药的皮箱,然后把皮箱藏到了店铺的货柜里。明镜这才藏好的箱子从店铺后头出来,就瞧见了明楼带了汪曼春从明家店铺边上走过。汪曼春搂着明楼的手臂,笑意满满,整个人都显出一股鲜活气儿。

她转头过来,正好瞧见了铺子里的张启山,张启山也见到了她与明楼。

汪曼春得意起来,搂着明楼的手臂,人似要挂在明楼身上。明镜瞧在眼里,她被张启山救下后便将张启山归为同志,觉得是自己一边的人。汪曼春如今竟敢欺负起张启山,欺负起她明镜的好同志,欺负起她明镜的好弟媳!明镜怒从心中起,愤然冲了出去,扬起手来就朝汪曼春脸上拍。

“啪”一声响亮的巴掌拍肿汪曼春半边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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